3月1日
三月第一天,下起蒙蒙细雨。雾霾被雨裹挟着落入大地,山的轮廓也日渐清晰起来。
我穿过村道步行去坐车,两边是高大的垂柳和果园,其间至少传来五种鸟的鸣叫。路过一片桃林,枝条通透而血脉充足,泛着暗红色的光。
空气中阵香浮动,我的脚步慢下来,在原地驻足细嗅——那是一种桂花和槐花的混合香味。
上车,车厢内充斥着灰尘和尾气,置身于一只行驶中的雾霾箱里。尽管这样,也得去健身,或许由于即将远行而引起的失眠,要用瑜伽稀释掉。
3月11日
从松赞深度旅行后回到终南山下,这趟旅途需要能量的回补,回来一周都睡得很香。
出发前一直担心的姬玉露颓掉,回来后它长得又高又胖,还抽出了花箭。但据说玉露的花箭观赏价值不高,可以剪掉,以免消耗植株营养,影响其品相。
但这是姬玉露的选择,它已经有了花箭,我为什么要剥夺一株植物开花的权利。
图:姬玉露抽出的花箭
水仙花开了一茬,呈疯长状态,只是花朵颓靡。
临走时,迎春花似乎为我燃尽了这一生全部的热情,待我归来时,并未向我解释原因就全部凋谢。风信子花也开败,但抽出的茎更肥且厚。
早上做饭,发现冰箱没有任何蔬菜,剩下了一根葱,却已被蚜虫攻城略地。只能去楼顶的泡沫箱里拔青菜,虽然老的大叶子已掉落很多,但根部还有更嫩的细苗,蒜苗竟然长得极好,和腊肉与浆水炒了葱花,配上鲜嫩的青蔬做了面条,味道美极了。
图:蒜台炒腊肉
3月12日
拉斐长肥了一圈,怕它发情影响拉莫,只能不让它进客厅。拉莫只能在院子里独自玩耍,为了补偿它,每天都会带它出去遛。
*昏,带它去了麦田里的小路,方圆百米都是绿油油的绒毯,它蹦跳着撒欢,飞奔的时候,耳朵在天空中竖起来,嘴巴张得大大地,我知道它在笑。
3月14日
水仙正开第二茬花,我闻到那沁人的花香:细细浓浓的,有点风信子的味道,但比它的味道更宽广。因为过于茂盛,有一株倒下了,根茎被折断,我剪下来放在茶台上,只见它穿着嫩*衬裙,由两片“布片”包裹,裙摆是芭蕾裙式的6瓣白色,里面点缀三丝花粉沉重的花蕊,最中间是一根极细的淡*管子。
图:水仙花开
下午种了油麦菜,妈妈说不能一粒一粒种,得挖一些窝窝,然后撒着种。我照做了,土里还埋了拉斐排的便便,覆盖一层土,然后浇透水,期待种子发芽。
3月15日
拉斐来山下一年了,很少出过门遛它,这是我一直内疚的。
今天牵着拉莫出门,也带专门带了它,但刚一出门,它就丧失了理智。
图:带拉莫拉斐出门
对它来说,家里的客厅就是温暖的子宫,出了大门,就像到无常的人间。对于这种情况,人类的婴儿是伴随着啼哭,但拉斐是伴随着疯狂——瞎子般上蹿下移,左右奔突,任何响动都能激发起它毫无征兆的狂吠。
我揪着它的牵引绳走在后面,竟体验了一把放风筝的感觉。它的五感是盲的,像生出我看不见的翅膀,好像它本应属于天空,它蹦着直立向前跳着走,像土拨鼠一样,吱吱叫着,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弥补它之前生命里错过的整个春天。
终于到了无人的庄稼地里,先放开了拉莫,拉斐向前猛扑,只想要追回那份不可多得的自由,赶紧解缚了它的牵引绳,像离弦的箭一样,它冲出去就不见了,麦田的碧浪如海,波涛一样淹没了它。
我站立原地,看它和拉莫替我去奔跑,附近的农人在田地里种菜,架子车里放满各种用完的油桶和饮料瓶,里面灌满水,用来浇菜园的。走到田埂上,发现四处散乱着的用完的空农药袋。
抬头远望,山坡上呈现一片片不规则的雾状植物。猜想是它们周围的草木早春吐青,凸现出了那些芦苇依旧灰茫茫的穗吧。
返回途中,看到柳叶才吐浅碧,像拉直的头发一样和地面垂直,这种新嫩的美,让我整个人都喜悦起来。
图:路边的垂柳
3月16日
在松赞丽江林卡买了一只古朴的花瓶,却无花可插。
半夜去打泉水,折了路边一根杏枝上的花,在这个行为中,我很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欲望:它伺机而动,如此活跃、急切和猛烈。
我的欲望是如此自相矛盾。花瓶就是用来插花的,但这花长得好好的,在几个月后还会结出果实,而我为了一己私利却要折断它。但是,这只是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旁枝而已。但我发现,自己越是逃避和否定这个欲望,反而会将其增长和加强。
回家后,发现这枝花并不适合插进那只原本为它预备好的花瓶,反而放进了一个玻璃平中才美。
我凝望它:“为什么那个欲望的升起是那么迅速而不被自己控制”?
在整个角力过程中,最后我了解到——欲望必须被了解,而不是去摧毁它。
图:被我折下的那枝杏花
3月18日
在”言又几“图书馆里呆了一整天,喝咖啡、阅读和写作。
图:”言又几“的咖啡
似乎进入书的天堂。这儿像富丽堂皇的宫殿,那华美的皮囊,拥有电影里云梯才能够得着穹顶,它们纷繁嵌套如迷宫,每一层都美得炫目。
图:在“言几又”
五色令人目盲,人们进来就迷路,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拿起一本书更不知道自己该看哪一本。
我想买的十本书,这里一本都没有。
3月20日
和Leon去花市买了蟠桃花,弯曲的枝干,不见叶子,全是花朵。搬回家后,Seiya帮我种在阳台一个高高的花盆里,让它迎着太阳。
图:蟠桃花
藿香蓟开着熊耳朵一样的紫色花朵。绿玉树是一种石油植物,里面成分和石油相似,但是枝叶有*,不能碰到人的皮肤。还有星乙女,俗称钱串子,喜欢光照不喜欢水。
图:拉斐嗅着藿香蓟
买完花去镇上买葱,小小的摊位上只剩下两把,我全要了。付钱的时候,孙子看到爷爷的葱被卖掉,激动的跳跃着欢呼,爷爷也笑颜逐开。我猜想,爷爷和孙子之间或许有个约定,比如”葱卖出去会给他买心爱的玩具......
归途路两边都是繁花,地面一层粉,风一吹,恍惚中似有仙子在其中。还有的花第一波已经开败,但第二波的芽已经发出来,呈现褐色。
快进村子的时候,路上铺了一层枯叶。天高处春雷涌动,在风中,在车轮的裹挟中,枯叶如蝴蝶在我们车轮下飘舞。
晚上,看到一条兰寿肚皮朝上,浮在水面一动不动,悲伤之余我自觉拿了铲子去楼顶花盆挖了最深的一个坑,Leon去捞,它却突然醒转,从他手心游走了,如果说一条诈尸的鱼智商是0.5,那么我的呢?
3月23日
起床在窗前发现数只黑鸟,鼻子前端有一团黑色的绒毛,嘴里叼着细树枝,发出清脆的脆声音,似乎正在沟通在哪里做窝。
可能是换了狗粮,拉莫最近多屁且味道奇臭,还经常便秘,Leon对味道敏感,所以也不让它进客厅。
下午煮面,剩下没吃完的给拉莫拉斐吃,还给它俩吃了果和馒头。然后和拉斐在院子玩球球,拉莫十分罕见的也参与进来,和拉斐一起去追,但拉斐非常擅长夺球,才不会让拉莫抢去,每次都是拉斐先追到球,急得拉莫就想抢,拉斐各种曲线逃脱,最后还把球球藏起来,游戏被迫终止。
发呆的时候,看到菜苗出来了一大片,心里的幸福,密密麻麻。然后给花浇水,看到满天星心里喜悦起来,或许它真的照亮了心底的灰。也发现花盆里新生出来一些没见过的草,“形色”后才发现,那是去年薄荷的种子掉进泥土,今年新发出来的芽。或许,这就是植物的转世吧。
图:满天星
3月24日
早晨,收到婷婷喝完“月光美人”茶的反馈——
“吱吱宝宝,这个茶喝起来很有层次感!刚开始花香馥郁,然后花香散去,有桂圆糯米的清新甘甜,最后茶味回落,淡而不寡。月下独酌月光白,何等飘逸……”
3月24日
我把腊肉平时都是放在工作间的一个木凳上,今早晨做饭去切时,却发现脂肪的部分被咬去了一截,第一反应是老鼠,仔细一看上面的痕迹分明是狗狗的牙印,气得我大笑不止,拿刀切掉了被咬掉的部分,直接给拉莫喂了。
蟠桃花买回来都是蓓蕾,这几天竞相开放。海棠树也不甘示弱,嵌满了红色蓓蕾。它的树枝上挂着一个浅蓝色的吊盆,冬天它盛满雪霜,早春佛甲草也从一堆湿润的土中新生。
3月27日
最近菜价疯长,我很不擅长讨价还价,一次没拿零钱,只少了4毛,那位妇女几乎要把喉咙扯破,给我诉了40块钱的苦!赶紧拿